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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菊韵】娃娃鱼（小说）


    时间：2019-11-07  来源：  作者：  浏览次数：


    那年我在厂职工食堂上班。腊月初八这天，食堂煮了几大锅“腊八粥”，这是风俗，腊月初八家家户户都喝粥，这粥不是平时那种粥饭，它里面东西可多了，有大米小米，玉米糁子，黄豆红豆，还有花生米，来买的人又排成了长龙。吃完腊八粥，班长来到厨师刘军跟前，说中午卫生局来人检查，要招待他们吃顿饭，让他做一席比较高级的菜。刘军问做啥菜，班长说采购员一会儿就回来了，根据买的东西做，刘军说好嘞你放心！　　十点多钟，采购回来了，他把肉菜等往案板上一放，我就趁机瞧了瞧，看到除了菜外，肉是鸡肉牛肉和猪肉，还有两条鱼，但目光一落到鱼身上我却差点叫起来！　　这不正是“娃娃鱼”吗！　　我还在注视，刘军已经走过来了，他俯身提起娃娃鱼扔到菜板上，操起菜刀，明晃晃的刀刃使直朝鱼头砍去……　　我忙闭上眼，不忍再看。同时，多年前也是宰杀娃娃鱼的场面忽的闪现在了我眼前，还有那晚用娃娃鱼佐酒的场景也一一跳进我眼中……　　那是我在太白河小学当炊事员时，有天下午校长让我做几条鱼，他还在旁帮我教我做的技术。待一看鱼我有点奇怪，这鱼身咋象个小娃娃一样，有手，有脚，脚上还连着趾，活脱脱一个小婴儿呀！我惊讶并有点不忍心下手开膛。校长说这就叫做“娃娃鱼”，学名叫大倪。这鱼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不准捕捞，这几条是学生娃抓的，老师根本不敢去河里抓。校长让我杀了鱼，还说这鱼有个传说故事，晚上喝酒时他讲讲。　　这天晚饭全校老师围在一起吃，有肉就须有酒佐，校长提来他一瓶西凤名酒，大家高兴地举起杯，我不喝酒，就和那位女老师两人以茶代酒，这时校长忽然说“今晚咱这酒喝的是西凤，鱼吃的是大倪，关于这大倪娃娃鱼，流传有一个故事你们都知道不？”　　陈老师笑笑，说他晓得，太白公社当地的吕老师说他听说过但记不很清，其它老师都说不知不知！我也很想听，就用期待的眼光望校长。校长见状，让大伙喝干杯中酒，他又干了一杯，夹口鱼吃了，展展脖子，清清嗓子，讲开了。　　他说很久以前，太白河公社前面流过的那条太白河附近的山沟里有一户人家，老两口去世早留下了一个男娃。这娃老实憨厚，为人诚实善良也乐于助人，干活踏实能吃若。他长大后以几亩山地为生，日子还算可以，可就是娶不到媳妇，年令越拖越大，已三十多了仍单身一人，女孩都嫌他老实不愿嫁。　　小伙子除了种地以外，也常去太白河中捞点鱼虾卖卖。这天他把网撒到河中，等了一阵后提上来一看网中只有一条。但这条鱼很大，而且身上有脚有手，形状很象人，就象一个小娃娃一样。小伙子以前也听人说过这种鱼，可他从来没亲眼见过，没想到今天让他捕上来了。　　这时，网中那鱼张开双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眼中流出了一长串泪滴，嘴在一张一合的喘气。小伙子一看心软了，不忍心把鱼带走，他手一松，又把鱼儿放进了水中，让它逃命去。可是，这鱼却没有马上游走，而是回头把他望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地钻入水中。　　自那天后，小伙子每天下地回来，家中都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他开始只顾吃，到后来他寻思是谁天天给我做饭，又不见个人影，会是谁呢？……　　他左思右想不明白，就一转脑子，索性今天不下地了，看个究竟！　　小伙子躲到屋外一个隐蔽处静静的等待。已等到正午了仍没见动静，他没信心等了，肚子也在咕咕叫，他就打算不藏了。可正欲起身时，一个女人出现了！女人一直朝他的茅屋里走去。　　小伙吃了一大惊，呆望着，眼看女人进了屋。他起先以为是梦，揉揉眼睛，却又是实实在在的事，确确实实是一个女人进了他的屋！　　小伙子一个激灵，连忙出来悄悄跟了进去。　　这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细腰，秀眉，眼中含着淡淡的忧郁。她正准备动手做饭。小伙子一进去，让她也一惊，随即又镇静下来，说“我知道迟早你会发现我！”　　女子微微蹙了蹙眉，叹口气，然后慢慢向小伙子讲明了她的身世。原来她就是小伙子放生的那条娃娃鱼，是返回人间来向他报恩的！　　她说，她原住在东海，因为东海龙王的小儿子要娶她为妾，做他的第五个小老婆。她不愿意便逃了出来，从东海游啊游，一直游到了这里游进了太白河。她认为这里水清河静地方偏远，她想在这儿躲一躲。那天她不小心被小伙子打进了鱼网，但随后又把她放生了，她十分感激。便想来报答小伙子的不杀之恩。　　“可是，可是你这样下去也不行哇！”小伙子说“你是神仙了，我是……我这儿你不能长呆下去呀，会走漏风声的。”　　女子说“我也这样想，时间长了恐怕会有人知道。可是我回去也没有个好去处。你不晓得，东海里可没有人间这么自在，老龙王可凶啦，他那小儿子也不是个好东西，吃喝嫖赌样样占全。我可不愿嫁给他！”　　小伙子想了想，说“你不是已经逃离那儿了吗？还怕啥呢？”　　“逃是逃啦，可万一人家知道了咋办？那老龙王每年到处逛呢巡查呢！万一他查到这儿来我就跑不了啦！”　　小伙子问“那你准备咋办？”　　女子脸上微微一红，望着他有点羞赧的笑笑，说“如果你不嫌弃我，我想……从那天你放了我，我就认定你是个好人，心肠善良。你也还没媳妇，咱俩在一起……”女子停住，深情的望着他。小伙子心突突跳着，老天把馅饼砸到他头上了，高兴得他竞一时不知说啥是好……　　校长讲到这里不讲了，让大家吃饭喝酒。但他强调了一句“以后绝不能再吃娃娃鱼了！各位老师一定要告诫学生，不能去捉娃娃鱼，这是国家保护动物，咱不能犯法。咱当老师要以身作则哩！”　　听到校长这样说，几个老师便应道好好，以后坚决制止，不能再犯。但，酒还在照样喝着，鱼也照样吃着，气氛也很热烈，很快便把大半盘娃娃道吃光了。忽然，年轻的李教师停住筷子问“哎校长！我不明白，东海那么远，不会和咱这小小的太白河通上吧？”　　陈老师笑道“传说嘛，你当真呢！”可校长接道“你不清楚，咱这河里有个海很呢！它和东海通着哩。”　　李老师眼仁鼓碌了一下，又问“那龙王爷不派人守住海眼吗？”　　这时一旁的邓老师问他“守那干啥？”他说“防娃娃鱼跑了呀！防患于未然嘛……”　　“哈哈！”校长一听大笑，他骨碌咽下一口鱼肉后，说道“这话问的好！问的好，李老师啊！你这问题提的很尖锐，很有想象力。不错不错，老龙王爷是得派人把守海眼。这个问题他确实也想到了，也派去了虾兵蟹将，叫他们前往把守。可是，可是李老师啊，你想想，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呀！娃娃鱼它也不笨哪，它可以想办法呀融汇贯通呀！”　　李老师不解地望着他，搔搔头，问“想办法？这办法咋想？……”　　邓老师夹了一小块鱼肉，斜目对他说“发朋友圈啊！朋友圈一发都来了，嘿嘿，你这死脑筋！”　　年轻的李老师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对面坐的年令稍大点的马老师喝了一大口，咂咂嘴说“李老师，你跟我一样老实哇！人家女同志哪个没有几十个粉丝？朋友圈一点，粉丝跑的比免子还快一一不！游得比免子还快。哈哈，咱以为在陸上呢……”　　“是啊！你一百我一百，一会儿凑几千。哪个王八不爱钱？对了！虾兵蟹将也要生活哩！有钱能使鬼推磨！走吧，快走，别让龙王咱领导瞧见！”　　下面一阵哄堂大笑……　　待我把这些事儿想完时，大个子已经把娃娃鱼扔进了锅里，鱼香味儿一阵一阵飘来，不由分说地钻进了我鼻孔。　　我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不知该如何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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