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历史的未来是一匹野马
时间:2022-07-14 来源: 作者:[db:作者]  浏览次数:
我看见一个捡垃圾的老太太走进一个满是灰尘的电话亭。这个东西早就废了,我上一次在这个展馆演讲大概是2003年。老太太擦了擦听筒,我看得出来是崭新的,没用过几次。她假装拨了一串号码,对着已经停止的听筒咕噜着。她似乎在和上帝交谈。她旁边卖电动车的家伙说她是个疯女人。我突然想起了转瞬即逝的电话亭时代.
1980年,我在一所建于20世纪初的大学学习中文。这所大学的主楼是由法国人设计的,坐落在山顶上。我们的教学楼,有希腊式的圆柱和巴洛克式的阳台,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包括落日和新月。那时候青年知识分子谈论最多的是未来,我们都是未来主义者。那时候我这一代人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前途是光明的,未来是拯救的。当时最流行的口号是“面向现代化”。这种未来在文化大革命的黑暗中变得清晰。只有在未来,我们才能摆脱文革的漫长噩梦。诗人的食指在《相信未来》写道:“当我的紫葡萄化为深秋的露珠/当我的花依偎在别人的情怀里/我仍固执地用已冻霜的枯藤在萧瑟的土地上写下:相信未来。”葡萄和花是对未来的隐喻,“依偎着别人的感受”也是一种隐喻。本该属于自己的花,却依偎在别处。
记得有一天和一群同学一起看世界杯。在之前的《新闻联播》中,出现了东京大街被汽车堵住的一幕。每个人都发出一阵惊讶和羡慕的欢呼。演出结束后,我们走在昏暗的路灯下,憧憬着未来。如果说未来曾经是虚无缥缈的,只是一些口号,那一夜我们觉得未来已经长出了脚,正在从大地走来。我们期待着推土机。
无独有偶,19世纪末,法国诗人兰博也提出了“生活在别处”。但是,兰博的“别处”不同于食指的“他人的感受”,它是相对于欧洲工业化和现代主义的蓬勃进步而言的。“发达资本主义”导致的人性异化,让兰博这一代人深感疲惫。“在那里,时间和金钱具有如此巨大的价值。物质活动被不适当地强调,以至于成为全民的狂热,在他们的头脑中没有为任何不属于这个物质世界的东西留下空间.在他们的奢华和招摇的奢华中,他们充满了暴发户特征及其符号的恶趣味……”(波德莱尔)
现在中国的街道和我们那天晚上看到的一模一样,我们在未来。未来很清晰,很明确,很实际,很无聊,很压抑。未来就是这么简单。让历史、家乡、记忆都成为废墟,“一张白纸”,焕然一新。未来无非是技术、商品、消费水平的一次次升级。未来只不过是摩天大楼里更快的电梯和更长更宽的高速公路.它永远更快、更宽、更长、更多.这种没有任何悬念或例外的新面貌几乎影响了所有人。人人都升级了,正在进入新一轮的第二次升级。这个未来是无法拒绝的。不再是我们奔向它,而是它带着我们呼啸前进。未来3354的快车没有刹车。我们曾经向往的未来,现在已经完全取代了空气,散发出某种腐臭腐臭的气味,是橡胶轮胎和汽车尾气的混合物。“所谓毒地,是指曾经生产、储存、堆放有毒有害物质,或者因其迁移、突发性事故等造成土壤和地下水污染的土地。并造成了危害人类健康和生态的风险。近年来,我国大量毒地被开发成住宅用地,甚至成为昂贵的地王.很多毒地未经处理就‘正常使用’了。”(据《财经》,2012年第14期《毒地潜伏》报道)
这个未来(即使不是全部的未来)是我们几十年前欢呼的那个未来吗?可以说,我们每个人都举起了手,为之鼓掌。如果这个未来最终动摇了人们对未来的信心,那就怪大家了。郁闷,郁闷是一种清醒状态下的失语,一种知道结果后无法改变的无助感和分裂感。一方面,我们的精神世界、记忆、经历、习惯、语言仍然与过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另一方面,这个形而上的世界在周围的现实中失去了载体。我们的精神世界属于过去,而我们的身体走向未来,我们的身体和精神是对立的。是的,我们还在使用中文。这种由农耕文明创造的语言已经使用了5000年。与此同时,这种语言创造的传统世界正在衰落。
历史创造未来,而不是未来本身,这是一个真理。没有历史的未来是一匹野马,任何力量都无法驾驭。物质世界的水平突飞猛进,萧条却挥之不去:我们曾经拥有语言和记忆,曾经感叹“天地之美”“世界也是如此之美”。
《毒地》就像一个寓言。当我们还能记住汉字的时候,我们应该重新思考: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要去哪里?这样的未来真的是我们现在向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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