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有不同的方式
时间:2022-07-15 来源: 作者:[db:作者]  浏览次数:
很多年来,我一直生活在我想离开的城市,那是我父亲梦寐以求想回到的城市。
父亲24岁离开这里支援西北建设,认识了母亲,一个山东姑娘。在我成长的小城,上海人和东北人、江苏人和四川人、云南人和贵州人的结合随处可见。这其中,只有我妈等少数人,热爱这个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在戈壁滩上建立起来的小镇。而90%的外地人,他们毕生的梦想和追求,都是回到家乡。
回家有不同的方式。住在我家对面的一对上海夫妇,在千方百计想回上海工作后,还没到50岁就办理了病退,回到上海工作。搬家那天,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挥手向我们告别。关上门后,父亲说终于回去了,母亲则嘟囔着“上海已经不是他们的上海了”。除了已经调回实力的和提前退休的激进派,更多的人选择退休后回去,于是把所有的钱都花在年轻离家的城市买房,或者安排孩子考上那个城市的大学,留在当地工作。
我知道我必须去武汉上大学,虽然我最喜欢的城市是北京。考上武汉大学后,父亲早早安排送我上学。这种行为,在我妈眼里,还挺成全他自己的口味。“你爸爸喜欢湖北,我不喜欢。总是下雨。”妈妈说。
第一次去武汉,火车还没提速。我花了45个小时从我长大的小镇走到我父亲长大的城市。关于这段距离的抱怨,以同系的一个女同学结束。她爸爸也是湖北人,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她回家的火车需要三天三夜。
从北到南,从西到东,黄土地渐渐变绿了。当荷塘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知道,父亲眼中的天堂,母亲眼中潮湿忧郁的南方,已经来到了。
如果喜欢和不喜欢是可以遗传的,那么我的喜欢和不喜欢一定是遗传自我的母亲。在武汉的第一年,阴雨连绵的天气差点把我逼疯。雨一直下,每双鞋都被淹了。挂在走廊里的衣服永远不会干。被子里潮湿的味道总让我做被关在冰冷洞穴里的噩梦。虽然后来习惯了一点,但是毕业的时候还是悄悄联系了北京的单位。
两轮饯行后,父亲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给你联系了一个单位。”他带我从江南到江北,再从江北回到江南。他见到了好久不见的老同学和朋友。有的人热情,有的人冷漠,不求人的父亲一辈子完全无视他们的态度,烧光了最后一丝尊严,他也想在武汉给我找个位置。
毕竟我不能对父亲说“我要离开”。
五年过去了,我在留与走之间纠结,想去的城市从北京搬到了广州。有一次,我准备扔下一封辞职信,去南方。在宿舍收拾东西的时候,宿舍的女生突然冲过来说我爸爸来了。她的部门主管是我父亲的熟人。沮丧之余,我把刚卷好的被褥整整齐齐地摊开,坐在床边发呆。第二天,父亲来了,我也没说什么。
这座城市似乎是我的宿命。相比北京深圳这样的城市,武汉是一个不容易被陌生人喜欢的城市。夏天很热,冬天很冷,堵车的时候人脾气暴躁。一个巨大的城市被两条河分割成三镇,分散在三镇的朋友见面的频率甚至比不同城市之间的朋友还少。
在我结婚生子后,父亲终于如愿回到了武汉。虽然他经常抱怨武汉人喜欢边吃边拎热干面,早上的电梯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芝麻酱和汗水的混合气味,但更多时候,他还是表现出一种终于回归的满足感。他喜欢这里潮湿的空气,喜欢独自坐公交车过长江,喜欢在附近的湖里钓鱼。对于一个垂钓者来说,这里是天堂。
像我父亲在武汉的初恋,我和我妈都在背后说它坏话。2007年,母亲去世,逃离了这座城市。之后父亲再婚,有了自己的住处。搬家那天,我突然说起我在武汉呆了这么多年的原因。父亲有些忧郁地说:“以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但是我要去哪里?北京的房子,广州的桑拿天,深圳的新青年的世界,我都买不起。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过了可以因为喜欢一个城市而收拾行李投资一个城市的年纪。喜欢一个人,你不一定和他生活在一起;喜欢一个城市,不一定住在里面。所谓的舍得,只是因为没有回头的资本和勇气。
当一个人年轻的时候,他是一只鸟。他越老,越像一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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