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人兽不分忙之罪也

时间：2022-07-14 来源：作者：[db:作者] 浏览次数：

我最近出奇地忙。恍惚中，我仿佛看到了一只狗，一匹马，或者一只驴，它们的身影和表情都和我自己的颇为相像：人和兽都是一样的，忙是一种罪过！

每次都要随遇而安，穷而不谄媚，忙而不怨。没拍过马屁，反正也欢迎不了忙。

这不是懒惰。真相是这样的：真正干活的人，虽然汗流浃背，却不觉得苦；相反，那些不喜欢做，却又忍不住做，做了也没什么好处的人，让人觉得很忙，忙得头疼。刚开始的时候，苏格拉底整天忙忙碌碌，但他忙得很从容。结果，他成了圣人。——圣徒为真理忙碌，所以他不着急。也就是说，我前年写《离婚》的时候，是想6月初开始写，8月15日交。我拿起笔的时候一直是90多度(注：90华氏度，约32摄氏度)，我也不知道。不过，写了两段之后，虽然手腕下吃了墨水纸吸汗，但再也不难受了。我居然写完了12万字！因为我爱这种工作！我不是圣人，我知道真正忙碌和盲目的区别。

所谓忙，比如写情书，比如种植自己的土地，比如发现九尾彗星，比如在灵感的驱使下写诗画画，就是废寝忘食。这才是真正的工作，只有这种工作才能产生伟大的作品和文化。当人们如此忙碌时，他们忘记了他们已经这样做了。他们看到的是工作，他们想到的是工作，他们梦到的是工作，所以他们没有时间顾及利益，金钱等等。心被工作填满，同时又被工作洗涤，所以手脚越忙，心越舒服，很快就会成为圣人。情书往往成为真正的文学，这是有道理的。

所谓的忙，表面上看很热闹，实际上却让人麻木，让人文化衰落。因为忙是没有意义的，人不愿意做那些事，也不敢做三三五四，所以才会没饭吃。在这种忙乱的情况下，人就像机器一样工作，忙完之后睡个饱，或者不一定睡个饱，只是半饱半睡。在这里，只有奴隶，没有自由人，奴隶不会创造出好的文化。这种忙碌消磨人心，身体却不一定健康。它让人讨厌工作，想偷油。我现在就是这样，一直在那里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我必须做，因为我面前有一个饭碗；如果我手脚不动，饭碗就砸到地上了！我要努力，为了那个饭碗的完整，这是多么崇高的目标。放眼当今世界，已经不是饭碗文明了！

所以，我羡慕苏格拉底，也讨厌他的时代。苏格拉底忙于成为圣人，因为在他的社会里有许多奴隶。奴隶为苏格拉底工作，苏格拉底随心所欲地忙碌。这不公平！在理想的文化中，每个人都将能够工作并愿意工作。即使他不能完全自由，至少他不会完全被自己的责任压垮。他可以暂时把目光从饭碗上移开，饭碗不会马上被砸。在这样的社会里，每个人都会真的很忙，忙着乐趣和成就。在这里，懒惰是一种惩罚。三天无所事事会让人发疯。想想吧。灵感来了，诗已经在肚子里打滚了，三天不准他写，甚至不准他哼！懒惰，在当今社会，是必然的结果，并不比忙碌更糟糕；什么忙？那么，懒有什么错呢？

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天，人们把忙碌从工作中赶走，每个人都知道工作的乐趣，越忙越开心。懒惰不仅是一种耻辱，而且简直无法忍受。自然看不到这样的社会了。忙——，忙——，不得不哭的时候，我也只能这么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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