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谈论死亡了
时间:2022-07-13 来源: 作者:[db:作者]  浏览次数:
前两天老人出院的时候开玩笑说,今天是抗癌一周年,要庆祝我们的阶段性胜利。于是我们一起去吃了老北京涮锅,他最近很喜欢。
去年五一过后,老人被查出小细胞肺癌,中晚期。当时只有老四一个人在场,听医生宣布感冒消息。
据我妈说,第四个孩子那天下午从医院出来后,一直开着车转悠到很晚。回到家,他一根接一根地点燃香烟,吸两口,压灭,再一次次地熄灭。后来怪我妈不小心,和她相处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他痛苦极了,连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
确诊后的第三天,他告诉了我结果。我在电话里反复问他是不是跟我开玩笑,他只好把医院的诊断证明发给我。我坐在公司浴室的地板上,蜷缩成一团。
我翻了好久他的微信才注意到,确诊的那天晚上,他拍了一张医院住院部的照片,只写了一句话:“一个这辈子都不想再来的地方。”
然而,在接下来的整整一年里,我们成了医院的常客。
我大哥比我大20岁,四岁比我大10岁。一直以来,他们对我的好感其实更像是“小爸爸”的爱。这些年来,他们给了我安全感,不用多说。但是,老人确诊的时候,我第一次看到了哥哥们的脆弱和无助。
一天晚上,我们几个人在医院旁边的宾馆里哭了。原来,在老人面前,我们都是不会长大的孩子,无一例外。他在这里,我们安心,他痛苦,我们全军覆没。
一开始,我们对老人隐瞒病情,告诉他是阻塞性肺炎。他毫不怀疑。在医院治疗了20天后,老人在家呆了一段时间,然后高高兴兴地去了三亚看海。
从三亚回来后,老四直接带着老人去医院复查。事实上,这是第一次化疗。当时医生的意见很明确。不做的话,大概还有半年的寿命。即使有治疗,效果也不能保证。当时我们意见很统一,都要治疗。
可是第一次化疗和b超检查的时候,老人看到自己的检查结果,脾气突然暴躁起来。后来老四和医生玩了个二重奏,说是标准形式,这才让他平静下来。
第二次化疗时(20天一次),和老人同住一个病房的大爷很热情,一直和老人说话,直接说自己是肺癌,来化疗。有一次我听他拿他们的药跟老人比,赶紧带老人去吃饭。
但那次之后,老人似乎确定自己得了癌症。回家后开启自闭模式,被动等死,委婉的说自己无怨无悔,不愿意在医院受罪。
之后,随着我开始“爸爸的苹果”这个项目,他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到了我身上,他似乎习惯了生病。
幸运的是,他对化疗没有不良反应,病灶得到了控制和缩小。去医院的频率从20天降到了30天,40天,甚至两个月一次。就连医生都很惊讶。
老人在医院逐渐有了自己的朋友圈。由于治疗效果显著,他在患者中有一个——“教授”的绰号。他在心理咨询方面的“工作”非常出色,以至于一个病人每次去医院都要和老人预约。
后来我渐渐明白,他鼓励别人的时候,也是在开导自己。
除了病房,我在医院最常呆的地方就是电梯口那排椅子,也是靠近走廊的。
走廊是医院里的一个树洞。
除了承载流量,它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作为真实情绪的出口。所有被压抑在病房里的情绪都在走廊里释放了。我曾经用手指在裙子上挖了一个洞,但是我不省人事。
去年冬天,老人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康复了,就狂妄起来。每天脚底抹油,早出晚归摸麻雀(一种牌)。起初,他偷偷抽烟。春节期间,他在卡市坐了一天,有时候一天能抽两包。我们无法阻止他。他的老朋友仍然支持他,说他需要享受生活。
他对吸烟的态度在家里分成两派。老大老二老三都觉得爸爸多幸福。我老四,我妈和几个嫂子坚决反对。
开始咳嗽,胸闷,感冒了。去医院检查,又得了肺炎,病灶有增大的迹象。这次没有人催促他。他自己戒烟了。
3月份去体检时,老人知道自己的病是恶性的,回来后一直抑郁。
有一次,我进门就抓到我侄子躲在屋里,一边打电话一边哭。我以为他和女朋友闹矛盾了,就主动退了。后来我们聊天的时候,他说那天看到爷爷一个人走在路上,他很孤独,不知道怎么让他放心又害怕。
“有些关隘需要他自己去闯,我们其他人着急也没用。”我不知道我安慰他的方式对不对。“我们总有一天会死去,变成其他分子,存在于土壤中,散布在我们周围的每一寸空气中,并可能形成其他生物。注册营养师
quo;
那段时间,我没有跟老头儿说任何安慰的话,直到那天我俩一起给树刮腐烂病时,他突然张口:“树的腐烂病,就跟人的癌症一样,治不好。”
“那咱俩在这儿干吗呢?你看这树都被锯掉一半了,每年还开这么多花儿,结那么多果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