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诗歌

    书名:迎春


    时间:2022-07-13  来源:  作者:[db:作者]  浏览次数:


    感恩节之后,圣诞节之前,自然风景区总是会下雪。提前西北风来开道,清理千树黄叶,从行李箱里抖出千件大衣,修好老年公寓的暖气锅炉,把汽车换成雪地轮胎,也搅乱了异乡游子的心事,注入了一腔冬天的忧愁。

    30多年没见过平地上的雪景了。当雪落下来的时候,我在沮丧中兴奋,兴奋终于压倒了沮丧。从那以后,我看到的第一场雪不大,地面浅浅如粉,只够在石板路上印下人们的足迹。第二场雪很壮观,雪花像窗帘一样挂在窗外很深的地方,一天一夜都没有挪开。夜色中雪幕的倒影射进玻璃窗,在室内墙壁上反弹,让“美国双语教学分布图”在墙壁上显得格外醒目。如果我二十岁,我会坐在这里靠窗的位置,在柔和而神秘的光线下,看着女孩的红唇。但是我五十五了,我的梦游已经不用药治好了。斗室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缕诗意的灵魂若隐若现,渐行渐远。

    第二天,我起床,看着静止的雪。不,这是静止的地球,静止的世界。看看雪神新画的世界地图,看看它是怎么简化所有线条,隐藏所有颜色的。从这里到天边,不知几千里。极东极西,唯风雪飞,烟雾茫茫。在我的家乡,人们说雪是上帝送给小麦的被子。在这里,雪简直就是上帝为大地缝制的新制服。大地相连,天空无垠。记得来美国的时候在云里飞翔,记得云朵像新犁过的春田,记得天空就在脚下,我确定那是万里雪飘。现在我在高层公寓看雪,都怀疑都是云。这个身体漂浮在空间里,空间是无穷无尽的。一滑就是永久落地,落地落地,原子分子在空气摩擦中散落。

    但在我的视界里,有一座铁塔,孤零零的铁塔,高耸的铁塔,覆盖着坚硬的冰,在风中咆哮,屹立不动。雪只能给它上色,不能抹去它的形状。这种建筑必须建立在坚实的基础上,牢牢地、深深地抓住泥土。仿佛是竖立在大地上的信物,誓称世间万物不只是冰雪,雪外的东西比雪更真实,更永恒。

    矗立在雪中的铁塔让我想起了一棵树。一棵百年老树。传说有这么一棵树,在一家酒店外的大雪中挺立着。行人走到树下,能闻到酒味,也不会冻死。我们曾经不顾一切地寻找这棵树,我,还有那些在风雪中俯身向前的伙伴。那是千山之外的另一个冰雪世界。也是浩浩荡荡的雪,混沌的雪,没有方向,没有距离,我们一直走。我们都被冻住了,我们在想我们还能不能走,只为了一个传说:不走就变成冰柱。凌乱的脚印立刻被风覆盖,仿佛我们根本没动,只是在原地踏步,无论脚印有多深。如果我们摔倒了,我们就会消失,不管我们的躯干有多大。如果我们停下来冻结,不管血肉做成的冰柱有多高,都是一样的。但是,据说百年老树永远不会被雪埋没,酒店也一样,永远洋溢着酒香。我们一直走,一直在寻找酒的香甜。

    下了好几次大雪,到了三月,风已经从锋利的刀刃变成了一张用来擦脸的软纸。当对树木的迫害接近尾声时,它们表现出受害的迹象,向上挣扎,树枝变细,绿中变红。这是生命的信息。在茂密的森林里,树木用它们自己的声音在嚎叫。春树年年绿,屡见不鲜,但就是这种气势,让我觉得随时可能出事。森林的边缘和尖端都有鸟,各种各样。它是鸟树的传声筒,黎明即起,宣读新一代的宣言。日复一日。

    日复一日,直到枝头结出小嫩芽,红红的,鼓鼓的,如新生的腊梅,上面还盖了一层蜡。这个时候,气象台还在不停地预警会下雪,可是蓓蕾却拼命地涨。今年的最后一场雪真的下了,依然凌厉,却无法攻破被蜡封住的小堡垒。叶子在襁褓中生长,等待着,紧紧地卷成一团。然后有一天,在艳阳下,蜡衣突然爆开,嫩叶散开。转眼间,春光乍泄,新叶满地。

    我在树下呆了很长时间。这些树太没耐心了!好勇敢!春天还没有到来。首先,伸出头去迎接,争先恐后地在夏天到来之前长出一片树荫。然后,让树讲述关于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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