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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塘】孝道（小说）


    时间：2019-11-01  来源：  作者：  浏览次数：


    摘要：是啊，只有把恨放下，就等于把心头的阴云拨开，心灵的天穹就会晴空万里。现在，朱不欢最喜欢做的事情，除了把自己的激情和渴望，全部倾注在艺术之中，在艺术的殿堂里辛勤耕耘，步步登高外，就是给远在松宿县的爸爸打电话。问问他的身体怎么样?天气冷了，记得要穿暖和一点，防止感冒；天气热了，就不要外出，预防中暑；还说等他把身体养好了，就带他和妈妈出去旅游。 一　　朱不欢大学刚毕业，就以突出的专业成绩和漂亮的容貌一路披荆斩棘过五关斩六将，最终被徽安警官职业学院录用为一名光荣的大学老师。她有乌黑的秀发、高挑的身材，穿着合身漂亮的警服，行走在秋日的校园里更显英姿飒爽、楚楚动人。一阵微风吹过，马路两边那些金黄色的树叶随风飘落下来。她停住了脚步环视四周，然后又抬头仰望天空，觉得今天的天空是格外的高、格外的蓝，云朵也是格外的白，空气也是那么的香甜，她的脸上溢满了自豪和骄傲。　　就在她憧憬美好未来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她赶紧掏出来一看，是妈妈王嫣然打来的，她便迅速按下了接听键。　　“不欢……”妈妈刚叫了一声就忍不住哭泣起来。　　听到妈妈的哭泣声，她本能地感觉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她知道如果没有什么大事、急事，一般情况下妈妈是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的，于是她连忙安慰道：“妈，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妈妈哽咽着说：“不欢……你爸快不行了……”　　“什么？爸怎么了？”　　“你爸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现正在县医院抢救，医院还下了病危通知书，医生说他们已经尽力了，要我们做好思想准备。你赶快回来看他最后一眼吧！”　　“啊！”她来不及思考，连忙答应道：“妈，你别急，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后她愣住了，此刻她的心里就像有块大石头压着似的喘不过气来。　　这个从出生就嫌弃她从小就没有给过她一丁点爱的爸爸，这个曾经让她的心灵和身体深受创伤的爸爸，现在他到底是怎么了？　　她向学校请了假，连夜搭乘火车急匆匆地赶回老家——松宿县。　　　　二　　就在她上车不久，为了给旅客营造一个良好的休息环境，列车上的广播关闭了，灯光也暗淡了下来，车厢里安谧恬静。厚厚的藏青色丝绒窗帘把车窗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只在列车驶过灯火通明的小站时偶尔滤过一丝茸茸的亮光。　　她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坐椅上，身子微微向后靠着眯着眼睛，想趁现在没事时抓紧时间多睡会儿，但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就是睡不着，此刻那些过往的事就像走马灯似的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二十四年前她出生在松宿县蟹子村一个普通的生意人家里。她的爸爸朱平凡书念得不多，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回家务农了。别看他不喜欢念书，是个捧起书来就打瞌睡的主，但是他的头脑还是比较灵活的。就在国家“对内搞活，对外开放”政策实施不久他就开始不安分了，他不想一辈子待在大山里面朝黄土背朝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贫困生活，他要发家致富出人头地，他发誓要改变山里这贫穷落后的面貌。他先是在镇上开了一家餐馆，万万没有想到生意竟是出奇的火爆，后来他干脆将餐馆交给妻子打理，自己又在镇上开了一家贸易公司。他整日起早摸黑在大山深处跑来跑去，琢磨着如何把封存在山里的毛竹、木材、柑桔、茶叶、猕猴桃等土特产品集中销往山外，帮助乡亲们脱贫致富。　　几年下来他终于成功了，他成了山里的第一个万元户，乡亲们的日子也跟着逐渐好了起来，自然而然对他是敬佩有余、赞赏有加。这一年他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娶到他仰慕已久的大队书记家的漂亮女儿王嫣然了，要知道那可是大队书记的女儿啊！　　朱不欢的出生，不但没有给他带来一丝欣喜，反而给他增添了无穷无尽的烦恼，因为她的前面已经有两个姐姐了，而她一直又非常的叛逆。这对一直信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一封建传统思想的他来说真是个不小的打击。那时全国各地“计划生育”工作抓得那是相当的严，“一胎坚决上环，二胎坚决结扎”宣传标语满天飞，“计生工作”人员尽职尽责，挨家挨户上门登记、检查、督促，遇到违反、逃避“计划生育”的人员他们会立即抓起来送往医院，该上环的上环，该结扎的结扎，该引产的引产，不讲情面。那时王嫣然虽说是支书家的女儿，她也只能是东躲西藏，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受了不少的罪，朱平凡求爷爷告奶奶说了许多好话，跑了不少夜路并花费了不少钱财。　　就在王嫣然快要临产时，他偷偷将她送到了一家私人诊所，并派人通知了母亲和丈母娘。随着婴儿的一声啼哭，守护在产房外的朱平凡等人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当护士小姐欢快地走过来恭喜他生了个“千金”时，朱平凡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闷响，随即就像是霜打的茄子，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呆愣着站在那里，嘴巴张得老大，半天竟也说不出话来。待他楞过神来，他发疯似的一把抓住小护士的胳膊激动地说：“什么？千金？怎么可能？你不会是开玩笑吧？”　　年轻护士被朱平凡的粗鲁动作吓了一跳，她大声埋怨道：“你干嘛呀，弄疼我了，真是的！”年轻护士挣脱开他抓着的胳膊后，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有必要骗你吗？不信你自己看去！”说完转身回产房去了。　　望着护士小姐消失的背影他心灰意冷，临走时他连产房都懒得进，他不想在这里再多耽误一分钟，他脸色铁青冷冷地说：“鞭炮不放了，喜糖不发了，宴席不摆了！”最后又补充了一句：“这丫头也不要了，你们把她送人吧！”　　后来他屈于王嫣然的坚持和她娘家的权势，最终这丫头还是留了下来没有送人。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他坚持给她取名叫朱不欢。　　一年后他终于等来了好消息，王嫣然总算是给他生了个宝贝儿子——朱如愿，他终于眉开眼笑了，他们老朱家终于有后了。　　　　三　　朱如愿出生后，自然成了朱平凡的心肝宝贝，对他更是宠爱有加。无论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都要先满足他。在他的眼里儿子就是天！养儿是为了防老，只有养了儿子才能够防老，女儿都是赔钱的货。　　他这么认为是有根据的，他曾听老人们讲过在蟹子村的西面有座山叫曹家山，以前这山是他们老朱家的，叫朱家山。当时朱、曹两家联姻，一个叫朱友德的女儿朱凤娇嫁给了邻村曹家做儿媳，若干年后曹家人便说这山是他们曹家的。从此曹家人便不允许朱家人再到这山上来耕种、采伐，朱家人自然不买账，为此朱、曹两家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最后朱家人见曹家人如此胡搅蛮缠、不讲道理，于是便将曹家告到了县衙。结果曹家拿出山契为证，朱家自然输了官司，于是朱家彻查此事，最终发现是朱友德的女儿朱凤娇偷了娘家的山契，然后把它交给了曹家。朱家族长一气之下便将朱友德一家赶出了蟹子地，并规定：从今以后朱家的女儿不准再在娘家做清明。朱不欢及她的两个姐姐不受朱平凡的待见，也是事出有因的。　　由于朱平凡的宠爱，朱如愿他们姊妹之间若发生争执，受惩罚的一方永远都是他的三个姐姐。大姐朱招弟、二姐朱引弟生性温柔，年龄又比朱如愿大许多，总是一味地迁就他让着他，不跟他一般见识，然而朱不欢生性好强，年龄比朱如愿也大不了多少，在忍了一段时间后她不干了。心想，朱如愿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凭什么总要让着他？难道我就不是爸爸亲生的？她决定不再忍让了。　　一天早上朱如愿醒来后，见爸妈都去上班了，照例像往常一样喊道：“不欢，你过来一下。”过了一会儿见朱不欢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他就提高了嗓音加重语气继续喊道：“朱不欢，叫你过来一下，你长耳朵没有？”　　朱不欢这才慢吞吞地走过去，对他说：“什么事？快说！”　　“我饿了，你去冰箱里给我拿点蛋糕过来。哦，对了，还有可口可乐！”朱如愿命令道。　　朱不欢一听顿时就不高兴了，她冷冷地说：“凭什么？我不去，要吃你自己去拿！”　　朱如愿他用手指着她怒目道：“什么？我叫你去你敢不去？”　　朱不欢不屑地说：“你算老几？我有什么不敢？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　　“你真的不去？”　　“不去！”　　“好。你不去是吧？行，到时等爸回来，你可别怪我？”朱如愿威胁道。　　“不去就是不去，看你能把我怎样？”　　朱如愿见来硬的不行，无奈只好服起软来，他说：“不欢，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要你拿给我一个人吃的，而是我们两人一起吃，知道不？”　　朱不欢见朱如愿已经认怂服软了，还答应自己可以和他一起吃，也就不和他计较，便说：“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耍赖啊！”说完便愉快地去拿蛋糕了。　　朱不欢哪里知道爸爸中午刚一回到家朱如愿就故意大声嚷嚷道：“爸，你总算是回来了，我饿得难受。”朱平凡连忙跑过去心疼地问：“儿子，冰箱里不是给你留了蛋糕吗？怎么就饿了？”　　朱如愿装作可怜巴巴地说：“爸，我醒来后叫不欢拿蛋糕给我吃，她却迟迟不拿，我就奇怪了，跑过去打开冰箱一看，里面什么吃的东西也没有，就问不欢，她说把蛋糕吃了。”　　朱不欢见状急忙争辩道：“爸，不是这样的，他胡说！”　　朱平凡蹙了蹙眉，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他看向朱不欢说：“我问你，你到底吃了蛋糕没有？”　　朱不欢怯怯地说：“我只吃了一小……”　　“拍！”朱不欢还没说完脸上就被重重地挨了一巴掌。“我叫你吃，我叫你吃，这是给你吃的吗？！”朱平凡气不打一处来，他左右开弓打得朱不欢眼冒金星，“哇”的一声，她疼痛难忍禁不住哭了起来……　　　　四　　自恃有老爸撑腰，朱如愿更是肆无忌惮了。朱不欢面对朱如愿的挑衅，她学会了不再同他发生正面冲突，只在自己特别委屈时耍点小聪明教训他一下。　　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到五年级，朱不欢各项学习成绩在全校一直都是名列前茅，获得的各种奖状一大摞，深受同学和老师的喜爱。然而就在朱不欢奋力向上攀登时，一场灾难不可避免地突然降临到她身上。　　她清楚地记得，那是小学五年级临近暑假时的一个星期天，她正在房间里做作业。“不欢，这道题我不会做，你给我讲一下好吗？”朱如愿来到她的房间态度还算诚恳地对她说。　　朱不欢一愣，太阳还真是从西边出来了，他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礼貌了？这让她一时还有点不习惯。心想，不管他以前怎样对自己，但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就帮帮他吧，于是放下笔耐心地告诉他这道题该如何做，待他走后她又继续做作业。　　过了一会儿朱如愿又跑过来说：“不欢，我又碰到难题了，而且有好多，真是烦死了！”　　朱不欢说：“要不你先做会的，等我把作业做完后再慢慢讲给你听，好吗？”　　朱如愿说：“我看不如这样，等你做完后再帮我做，这样更简单省事。哦，对了，我和同学约好了，先出去玩会，一会就回来。”说完就准备离开。　　朱不欢蹙了蹙眉说：“不行！我讲给你听可以，但让我帮你做真的不行。”　　“求你了，我一见到作业头就大，我保证：只要你帮我做，我以后一切都听你的，行不？”　　“不行！如果我答应了你，这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害你，懂吗？”　　“不懂！你怎么就这么倔呢？我这么求你让你帮个忙你都不肯。今天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将手中的作业本往朱不欢跟前一丢，然后扭身怒气冲冲地出去了。　　傍晚朱如愿回家一看，朱不欢在自己的作业本上半道题都没做，而她正安静地靠在床上看书，他气不打一处来，说：“朱不欢，你什么意思？你到底给我做还是不做？”　　朱不欢见状连忙放下书，站起来拉着他的手说：“别着急，有哪些不懂的我现在就讲给你听。”　　朱如愿一甩手，吼道：“滚！别假惺惺的，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给我做还是不做？”　　“不做！”朱不欢也来气了。　　“好，你不做是吧？！”他发疯似的在朱不欢的房间里一通乱翻，待找到她的作业本后，将她的作业本撕得粉碎。　　朱不欢呆愣地看着朱如愿将她的作业本撕得粉碎，万分难过，一时气急，“拍”的一声，忍不住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她吼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这一幕恰好被下班回家的朱平凡看到了，他气得拎着一根木棍大吼一声冲了过来，朱不欢见状吓得赶紧钻到了床底下。盛怒之下的朱平凡更加气愤了，他拿着木棍使劲往躲在床底下的朱不欢的身上、头上猛戳。很快朱不欢的身上、头上到处伤痕累累，性格倔强的她既不求饶也不喊叫，待王嫣然回到家时，朱不欢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五　　病房里朱不欢脸色苍白双眸紧闭，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她的头上、胳膊上缠满了纱布，纱布上隐约可见少量的已经风干了的血迹，输液架上吊瓶里的药物正沿着输液管源源不断地流进她的身体。　　王嫣然望着病床上的女儿心疼不已，默默为她抹去留在眼角的泪水。　　几天后朱不欢慢慢睁开了双眼，她终于苏醒了，她惊恐地望着满脸惊喜的朱平凡和王嫣然，说：“这是哪儿？”　　“不欢，我是妈妈呀！你怎么不认识我了？”王嫣然大吃一惊。　　“妈妈？我怎么不认识你？我又是谁？”　　“你是我女儿呀，你叫朱不欢，你不记得了？”　　“你别过来！”　　朱不欢就这样失去了记忆，经医生诊断她患上了重度失忆症。医生告诉他们说，患上失忆症的病人头7天是一道坎，如果在这7天内还不能恢复，哪怕是片段的记忆，今后治疗起来将会非常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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